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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鼠疫

  “去年村里人得‘疡子病’你害怕不?”
  “不怕。”
  “为什么?”
  “因为没死人。”“如果死了人,你怕不怕?”
  “死人了,当然怕。”
  “怕,怎么办?”
  “跑。”
  “你向哪跑呢?”
  “能往哪跑就往哪跑呗。”

              一种古老而又充满未知的疾病。
               它曾让世界颤抖。

  和这位叫王正有的生产小组长聊“疡子病”(云贵地区农村对腺
鼠疫的称呼),直来直去。因为,他所在的威风寨是去年的一个疫点,
有几个人得了“疡子病”。在疫情发生时,王组长家没人染病。作为
干部,他参加了疫情处理,凡在威风寨灭鼠的药和其他消杀药品、器
具都是他从水库边背到山上的。这个淳朴的农民不会说豪言壮语,可
是会说实话。他说他已经知道发现死鼠要马上报告,老鼠多了就要灭
鼠。他说不怕,所以记者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在盖新房子。不过他
也说怕。怕的是死人。实际上能让好好的人死了的病,又有谁不怕呢?

  鼠疫就是这种让人害怕的疾病之一。
  对今天许许多多生活在都市的人而言,他们可能已经不知道鼠疫
为何物。与许多医学生,甚至临床医生谈起鼠疫,他们的反应也多是
疑问:“我们现在还有这种病吗?鼠疫是不是就是中世纪的黑死病?”
因为,在现在的教科书中,鼠疫是历史,仅仅作为一种了解而存在,
甚至在有些讲义中就根本没有这个内容。对防疫人员来说,鼠疫也不
是人人知道。而对目前仍工作在鼠疫防制第一线的鼠防工作者,鼠疫
则是他们的切肤之痛。而鼠防工作更是中国防疫事业的一出重头戏。

  翻开鼠疫专著,在近两千年的人类历史中,鼠疫始终扇动着黑色
的翅膀在地球上盘旋。它在第一次世界流行中夺去了一亿人的生命,
造成了东罗马帝国的衰败。第二次世界流行使欧洲四分之一人口和东
方数千万人死于非命,并在许多地方播下了以后传播死亡的种子,形
成了疫源地。
  这个幽灵也在中国肆虐,而且还在两次世界大流行后,把中国的
云南作为新的策源地,导致了近百年的第三次世界鼠疫大流行,再次
使世界人口减少了1500万。
  在第三次世界鼠疫流行中,中国由南到北,许多地区出现“十着
九难生,漏人不漏户”的严重疫情,成批成批的人被鼠疫夺去了生命。
在滇东弥勒县的弥勒寺中留有“十户之中丧九家,黄昏人静寂无哗,
从前犬吠鸡鸣地,门前蓬蒿啼暮鸦。”的诗句。当地老人还记得弥勒
有个地方过去叫“万人坑”,埋的全是患了“疡子病”而死的尸体。
那时,云南曾有这样的民谣:“东死鼠,西死鼠,人见死鼠如见虎。
三人行,未几步,两人横其路……”。
  这次近百年的鼠疫流行在中国形成过一个又一个发病高峰,20世
纪50年代,第三次世界鼠疫流行结束,中国的鼠疫早于这个时间几年
先沉寂下来。现在很多专家认为,第三次世界鼠疫流行结束的原因同
前两次一样,是鼠疫按其特有的规律,由活跃期进入静息期,并不是
人为控制的结果。
  这就是说,鼠疫在横行百年后,它在它的自然疫源地和流行区内
睡了。
  专家说,鼠疫就是这样时醒时睡,不知什么时候会静息,什么原
因又使它活跃,在静息期它的保存机制到底是什么,鼠疫菌隐藏在哪
里,这是世界鼠疫防制面对的艰难课题。
  记得7年前,印度发生了“苏拉特风暴”,一场城市鼠疫几乎毁
掉了印度的经济和声誉。当时专程到印度考察的中国鼠防专家俞东征
回国后就告诫记者,中国也是鼠疫大国。
  另一位中国鼠疫防制专家刘云鹏教授则给记者留下更深印象。他
由印度的灾难和世界鼠疫流行趋势审视中国,提出了中国的鼠疫同样
已经开始由静息到活跃的警告。那时云南已经发生了疫情,他在许多
场合提出,在与云南接壤的第三次世界鼠疫流行通道上,发生鼠疫疫
情只是时间问题的“危论”。
  为了了解这个幽灵,6月中旬记者进入中国西南部的家鼠鼠疫自
然疫源地,沿着一百三十多年前,鼠疫由滇西到滇东,入广西,经广
东的路线,走当年鼠疫流行之路,去感受当代人与鼠疫的斗争。

              鼠疫是自然疫源性疾病
                中国鼠疫自然疫源地像一轮新月
                自北向西转而奔向东南,环抱着中国
                80年代开始,局部疫源地,鼠疫醒了

  鼠疫是一种典型的自然疫源性疾病,鼠疫菌长期保存在生活于鼠
疫自然疫源地内的啮齿类动物,如老鼠、旱獭等动物的体内,当鼠疫
菌发生毒力变化时,就引发动物间鼠疫。最初感染鼠疫的人必须有和
染疫动物的接触史,或被染疫动物身上的游离蚤叮咬过。所以,鼠疫
自然疫源地是发生鼠疫的温床。
  中国的鼠疫自然疫源地不断被我们发现。据1990年统计,当时的
面积约为58万平方公里。2000年底,这个面积增加了近42万平方公里。

  面对这样大的数字,有人可能会惊讶,对这种几近一倍的增长有
人也可能会怀疑,这是不是工作没有做好?其实这恰恰是中国鼠防工
作者兢兢业业,鼠防工作取得成绩的具体表现。他们没有漏掉任何疫
情,越来越详尽地勾划出中国鼠疫自然疫源地的范围,为制定鼠疫防
制策略提供了全面的资料。
  鼠防工作者按不同鼠疫菌保存宿主,把中国的鼠疫自然疫源地分
成11种类型的疫源地。目前,在这些类型的鼠疫自然疫源地中,除蒙
古旱獭、布氏田鼠疫源地相对稳定外,其他均已处于活跃状态。动物
间疫情在西部旱獭疫源地和西南家鼠疫源地的局部地区连绵不断,动
物疫情波及人间的个别疫点也时有发生。尽管这些疫情都被及时扑灭,
但给经济发展和人民健康事业提出了巨大课题。
  其中,尤为令人担忧的是,中国云南家鼠疫源地动物间疫情自19
82年间歇26年后“死灰复燃”,到2000年底先后有44个县、市发生了
动物间鼠疫流行,其中一些县、市波及人间。疫区也由开始的滇西,
逐步向滇南、滇中和滇东发展,到2000年终于冲出了云南,在桂西北
和黔西南出现了新的动物鼠疫和波及人间的新疫区。从而结束了广西
自新中国成立后没有发生动物间鼠疫,更没有人间鼠疫的历史阶段,
也结束了贵州自古以来没有发现过鼠疫的历史。
  云南、广西、贵州的鼠疫扩大了历史上鼠疫第三次世界大流行的
通道范围,使2000年中国鼠疫人间病例创出了254例的新中国纪录,
其中西南疫区的病例为253例。
  7年前,刘云鹏教授的预言应验了。

                鼠疫已经张开黑色翅膀
                  中国更有强大的防治力量

  6月14日,记者进入2000年广西的疫区。
  从地理环境看,疫区紧挨着天生桥水库。水库1998年蓄水,2000
年蓄满。隆林的疫点全部分布在水库的南侧,病人全部是临水而居的
村民。
  在这个地方发生疫情是出乎人们预料的,因为在此地西面与之接
壤的云南东部地区不是疫区,“计划”中的高危地区原本是几百里外
的南方。对这种大跳跃的流行势态,广西的防疫工作者不解。他们称,
我们守住了“前方”,可敌人在后方“空降”了。
  2000年7月17日,广西自治区卫生厅接到隆林县某村发生大批不
明原因死鼠,居民中出现发热、淋巴结肿大,并伴有压痛,疑似鼠疫
病人的报告。自治区、地区和县卫生部门立即组织专业人员奔赴现场。

  自治区卫生厅疾病控制处副处长林桂新是记者的老朋友,他告诉
记者,当时他们马上行动,第二天就采到了病人的血样和淋巴液,也
拿到了死鼠标本,除了在现场化验,还把样品送到自治区防疫站及云
南核查。疫情判定结果很快证实了开始的怀疑。这时疫区处理和治疗
已经开始,大面积搜索病人和在疫区内逐寨逐户流行病学调查以及疫
区处理全面展开。
  广西的7月热浪滚滚,天生桥水库的蒸发更增加了天气的热度。
百色地区卫生防疫站当时参加疫区处理的同志们说,那些天天气热得
出奇,疫点都在水库边的山上。他们做流行病学调查要一个村一个寨
一户户地查访,发现病人马上向临时医院转移集中。医疗队的医生来
自自治区、地区和县医院,治疗争分夺秒。检验人员每天工作到深夜
为疫点判定提供了准确的依据。消杀队伍是最辛苦的,他们要带着消
杀药品和工具对每一个村寨和居民户内外环境进行消毒,灭鼠灭蚤。
后勤人员负责几百人的吃喝……几十个扑灭疫情的日日夜夜,他们每
天带着干粮,早出夜归,有人受伤,有人生病,但是没有人请假,没
有人讲报酬,提要求,没有人叫苦叫累。他们的足迹踏遍了水库上游
三个乡的山山水水,扑灭和处理了两个乡15个疫点的疫情。确诊腺鼠
疫病人42例,经治疗无一死亡。
  隆林疫情处理干净利索,首功在于疫情发现非常及时。在疫情发
生前,广西已经在与云南接壤县的干部和医生中进行了有关鼠防知识
的培训,隆林最先报告疫情的就是村卫生所的大夫。
  6月15日,记者来到贵州。
  贵州的疫情是去年同期卫生部专家到广西鼠疫现场检查工作时发
现的。后来经省内外专业人员共同努力,通过血清学或细菌学确诊,
贵州共在兴义和安隆两市县的7个乡镇确诊腺鼠疫病人88个。
  记者第一个去的科室是黔西南州站的化验室。房间不大,只有三
个开间,其中一个20平方米左右的开间被玻璃隔了起来,这就是黔西
南州的临时鼠疫强毒室。
  与记者以前见过的强毒室比,这个强毒室的条件可算很差。强毒
室内有一个隔开的小过道是处理样品的地方。更衣室很小,没有制冷
设备,没有淋浴设施。强毒室里有一个空调,但是按强毒室工作要求,
没有消毒设备的制冷通风设备在工作时不能用。所以,在去年最热,
也是疫情处理最紧张的时候,这间有4个人工作的小房间不管多热,
空调只能是聋子的耳朵———摆设。
  州强毒室主任胡静英回忆当时的紧张工作情况时说,贵州从来没
有发生过鼠疫,大家对如何进行疫区处理都没有经验。我们这个强毒
室也是突击建立的。
  对于从来没有做过鼠疫化验的胡静英和另外3个女同志,初次面
对要解剖的老鼠,尤其是流调人员从现场捡回的开始腐烂的死鼠,污
血和恶臭令她们呕吐不止。检验多数在夜晚进行,她们没有时间照顾
家人,在非常简陋的条件和炎热的临时强毒室中,共分离出了25株鼠
疫菌,为治疗和疫点判定做出了贡献。
  兴义市卫生局的何副局长去年负责疫区的消杀工作。他告诉记者,
贵州这边的疫点比广西的分散得多,所以团结协作是去年迅速扑灭疫
情,处理疫区的重要保证。
  何副局长说起亲身经历的工作一时滔滔不绝,“这些疫点都在大
山大沟里,我们要“消杀”有病人的村寨,有死鼠的村寨,还要“消
杀”与有病人、有死鼠村寨接壤的村寨。我们消杀队中专业人员就有
300多个,大家每天都分散在多个疫点上工作。
  “当时天热,消杀组带的东西最多最重,有药品,有喷雾器,还
要带着干粮,人人都很辛苦。那会儿大家有一种很强的团队精神,谁
先干完,马上就去支援其他同志;没有搞清疫点时,消杀队员还去支
援搞流调的同志,以后,搞流调的同志又反过来支援消杀。这种相互
支持特别能够激励斗志。兴义的疫点多在少数民族村寨。吊角楼消杀
最难的是低下一层,那里有厕所,有牛,有猪圈,还有垃圾,一些少
数民族的风俗习惯不愿意外人进自家的卧室,我们就要对主人进行现
场培训。吊角楼的顶层放粮食,是家鼠活动频繁的地方,同样是消杀
重点。
  “消杀药品有些刺激性,多干一会儿,人的皮肤就火辣辣的,尤
其消杀药喷进眼睛就很疼了。可那时天气太热,有防护面罩,也没人
爱用,真是又苦又累。我们消杀药用了将近5吨,经过大家共同努力,
我们没有留下一个消杀和流调的空白……”
  在这场战斗中,尽管贵州初次面对鼠疫,但首战告捷。

   流调结果表明:死鼠时间和范围与环境变化密切相关
     大型建设项目和西部开发应该有卫生论证才能防患于未然

  贵州的兴义与广西的隆林山水相依,天生桥水库建成后则隔水相
望。从1998年水库开始蓄水,兴义部分沿库区,尤其是水淹后迁的新
居民点在当年就有两个村寨出现了不明原因的死鼠。1999年,出现这
种情况的村寨增加到了8个。2000年疫情发生前后,有死鼠的一下达
到28个,三年发现死鼠的村寨共达35个村次。隆林的情况也基本与此
吻合。
  流调结果表明:自毙鼠的时间和范围与水库蓄水密切相关。
  一些流行病学专家在隆林和兴义调查后指出,这次疫情发生,最
大的可能因素是在天生桥水库库区原来可能存在疫情微弱流行的鼠疫
疫源地。蓄水导致了鼠类的迁徙,扩大了疫情传播范围;鼠类的迁徙
增加了鼠密度,在领地争夺中,老鼠要争斗、融合,鼠疫菌在这些鼠
中进一步扩散。这些可能因素虽然没有进行系统的科学论证,但是从
流行病学角度,环境变化导致鼠疫发生的论点,是符合实际情况的。

  这也解释了鼠疫为什么在广西从天而降,“空投”下来的谜团。

  6月18日,记者来到昆明,走近鼠疫的目的地选择了近年疫情活
跃的红河州弥勒县。弥勒县1999年和2000年分布发生动物间疫情和人
间疫情。在当地各级政府、卫生部门和群众的共同努力下,疫情都被
迅速扑灭,没有出现病人死亡和疫情扩散。他们出色的工作得到了卫
生部有关领导的称赞和云南省的高度肯定。
  河边乡是弥勒县鼠疫的重灾区,这个地方大山连连,南盘江从乡
所在地旁湍急流过,江的南岸是开远市和丘北县,都是近年发生过鼠
疫的地方。
  河边乡的人间鼠疫是由发现不明原因的死鼠开始。1998年8月到1
2月这个乡部分村子发生大批自毙鼠,到1999年这些村子几乎再见不
到活鼠,这是一次鼠间疫情。这年7月,河边乡出现了两例确诊腺鼠
疫患者。
  2000年,鼠间鼠疫再次波及人间。疫情在7月和10月形成两个高
峰,疫点散布到三个乡镇,其中以河边乡疫情最重。
  在细雨中记者登上了河边乡最近的疫点平地村。河边乡的副乡长
刁红伟告诉记者,这个村子已经开展了爱国卫生活动,两次疫情教育
了老百姓,现在群众堆放柴草都离开地面和墙,房前屋后环境卫生也
有了很大改观,发现死鼠能及时报告,而且按时按要求灭鼠了。
  这些眼睛能够看到的变化记者都注意到了,除此之外,记者还注
意到村里的猪圈也是离地的,不过,村里的卫生条件仍然很差。全村
47户村民居住的房子黑洞洞的,很潮是孳生跳蚤的好环境。村子就在
山上,家鼠可以在居民和山野里自由流窜,在这种条件下要控制疫情
非常困难。
  村子里还能看到鼠洞。刁副乡长说,这个村人均年收入仅400多
元,把乱七八糟的全算上,上报了800元的数字,按省里贫困乡标准,
河边乡没有戴上贫困的帽子,可实际情况,像平地村这样的村子比一
些有贫困帽子的地方还贫困,农民能做到目前这些已经不容易。
  为什么这里如此贫困?这位土生土长的彝族乡长很有感慨。他说,
其实我们这里自然资源是很丰富的。在他小的时候,这里都是森林,
水果又大又甜,山上有许多动物,人没有这么多,那时的南盘江水是
清的,有鱼。可是后来随着剃头式的砍伐,森林没了,果子小了,江
水浑了,河边乡的局部小气候由湿润河谷变成了干热河谷,什么植物
都长不好,动物也没了,留下的就是大批的老鼠和水土流失。这种状
态人们怎能富裕,怎能不经常发生疾病。
  记者问,中央要求西部地区要实行退田还林,你认为将来河边乡
能不能恢复过去的生态环境?刁副乡长苦笑一下说,上面给我们下了
四万亩还林任务,我们正在逐步落实。可各村上报的土地面积加起来
才三万七千亩多一点儿,乡里知道这个数字肯定不准确,现在全乡人
口一万三,如果按要求把田全退了,老百姓吃饭的问题又怎么解决呢。

  这位乡领导给记者留下深刻印象。他没有正规学历,也没有去大
地方学习过,可是他知道,人的生存和生态环境紧密相关,没有环境
就不会有人民的健康和富裕。
  刁红伟的话应该成为今后盲目发展的警诫。

      传播还是复燃,鼠疫发生机制待研究
        准确判断鼠疫发生规律关系鼠防策略容不得半点含糊

  鼠疫在一地发生后又大跨越地在另一地发生,这是家鼠疫源地近
年的流行势态。有人说这是动物传播的结果。可在中国西南部的崇山
峻岭中,这种说法实在缺乏依据,也不符合家鼠的生活规律。但是,
持这种观点的人不少。因为,许多人还把发生鼠疫作为不光彩的事,
如果是从其他地方传来的鼠疫,尽管疫情都是一样的,可当“受害者”
的心情要好一些。
  对“传入说”,云南省流行病防治研究所副所长董兴齐有自己的
看法。对鼠疫可以传播,董兴齐不反对。不过,他认为这种可能是有
条件的,如在局部小范围内,或者通过交通工具碰巧把染疫的动物带
到了其他地区。这种情况在中国的一些地区实现的可能性比云南要大。
因为云南多山,交通不变,通过交通工具实现疫情传播的可能性非常
小。而家鼠鼠疫的主要宿主动物———黄胸鼠一般以农舍为活动中心,
其活动半径一般在一公里左右,不会在一年之内就跑到几十公里,甚
至上百公里以外。
  据他多年对云南鼠疫流行的观察和上述认识,他对世界第三次鼠
疫流行始自云南,由滇西开始,传入滇南、滇东,入广西、广东,再
入香港传播世界的说法都提出了疑问。他说,传统的说法是,鼠疫在
云南经过长时间的反复流行后经思茅、蒙自沿广西百色、龙洲传入北
海、钦州、廉州等雷州半岛沿海城镇,相继传入广州和香港。1894年
再由香港传到世界32个国家。但是仔细考察在此之前上述鼠疫经过的
地方有没有鼠疫历史很难说清楚。谁能说这不是家鼠疫源地由静息逐
步开始活跃的一个过程。
  此外,在当时的交通条件下由滇西到香港有近千公里,仅凭时间
关系就把云南定为一次鼠疫世界流行的策源地是不严谨的。
  从科学上,董兴齐1992年在云南澜沧县分离出的鼠疫菌与滇西的
鼠疫菌不是一种,这株菌比滇西的菌多一个质粒,这种菌在滇西始终
没有发现过。它以澜沧为界,两边绝不混杂。这个发现已经得到了世
界科学界的认同。因此,从鼠疫流行趋势上讲,云南鼠疫由滇西向滇
南、滇中、滇东发展是对的,但是,如果认为云南鼠疫的根子是滇西
就在科学上立不住脚。因为滇西的鼠疫菌只在滇西存在,这种滇西的
菌型没有在滇西以外的地方出现过。
  据此,董兴齐对鼠疫大跨越发展原因的认识更倾向于静息到活跃
的说法。因为人们还不认识鼠疫由静息到活跃的规律,对鼠疫这种古
老的疾病还缺乏全面深刻的研究,如果过多地把目光放在传入传出上,
不仅影响对鼠疫必要的研究,而且可能影响目前的鼠防策略,影响对
鼠疫防制工作采取有针对性的措施。
  董兴齐最后对记者说,中国西南家鼠疫源地鼠疫菌毒性较弱,它
感染的是腺鼠疫,在目前的医疗条件下死亡率很低。但是,腺鼠疫在
反复流行中,鼠疫菌的毒性会发生变化,其中有5%可能发展为败血
型鼠疫,甚至肺鼠疫,这是非常非常危险的。而防治这种情况的发生
必须靠早发现早治疗。传入传出说可能导致“御敌于国门之外”的思
想。在中国广大的鼠疫疫源地,鼠疫由静息转为活跃的今天,这是很
可怕的。
  走近鼠疫,感受鼠防,和鼠防工作者、乡村干部及鼠疫患者攀谈
鼠疫。在西南这块热土上,记者感到,威风寨和记者聊过天的生产小
组长王正有是不会逃跑的。因为,有千千万万的人在保护他,其中也
包括他自己。

金宽  (2001.07.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