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报揭大药商

逼穷人试药伎俩

　　【明报专讯】药物在推出市场发售前﹐必须接受多次测试以确保人们可安全服食﹐其中以人体测试的结果至为关键。理论上﹐自愿人士在参与测试之前﹐应获得充分咨询并签署同意书﹐使其病人权益获得保障。然而﹐《华盛顿邮报》却揭发全球制药业界竟以各种不道德的手段﹐骗取或逼使病人同意参与测试﹐令接受测试者备受剥削。
　　全球制药业有一个存在多年的指引﹐那就是作人体药物试验时﹐必须明白无误地告知当事人药物试验可能出现的危害﹐并征得其同意。指引并严禁以威迫手段或各种伎俩诱骗病人参加测试﹐同时允许病人在任何时候﹐以任何理由中途退出试验。然而﹐全球药物界的研究者和医生都认为﹐这指引其实早已名存实亡。部分毫无专业操守的业内人士甚至不将指引放在眼内。

咨询程序形同虚设

　　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两名研究员最近向五百多名美国和其它地方的制药业人士进行调查。大多数受访者认为﹐目前在临床试验中咨询病人的程序﹐不过是为了让药物研究者逃避法律诉讼和制裁﹐并非为保护病人而设。

隐瞒事实时有发生

　　西方社会福利研究委员会对药物试验场进行检查后﹐亦发现病人没被充分咨询及征得同意的问题严重。委员会主席鲍文说﹕「许多时候﹐我们只能在试验场看到非常简略的同意表格。」

　　有些情况更涉嫌存在遮瞒事实的成分。两年前﹐因生产威而钢股价大升的美国药厂辉瑞研究治疗精神分裂症药物Zeldox﹐估计药物会为药厂带来六亿美元盈利。但美国粮食及药物管理局(FDA)指该药可能影响心律﹐发出「拒绝通过」的函件﹐要求药厂进行更多人体测试﹐以确定药物不会有负作用。
　　为此﹐辉瑞在美国以外多个地方进行临床测试﹐保加利亚的神经学和精神病学国立大学医院是其中之一。然而﹐院方发给接受测试者的三页书面通知书中﹐只交代了接受测试的人数和用途﹐以及指出药物会「轻微地影响部分人士心脏的带电活动」﹐至于FDA发出的「影响心律」警告﹐却没一字提及。
　　负责替药厂进行研究的赫拉诺夫说﹕「我不认为人们会关心这点。FDA并非人人接触得到﹐如果要解释﹐可要搞一个课程。」

病人拒测试被禁锢

　　此外﹐不少接受药物试测的病人更有被禁锢之嫌。《华盛顿邮报》记者曾访问匈牙利的库特夭尔吉·乌蒂精神病院﹐当时那儿正替两家药厂﹐就抗精神病药Aripipraxole进行测试。记者发现接受测试者被锁在精神病房内﹐每天仅可在病房开放的数分钟期间打电话﹐完全失去行动自由。此举在美国会被视为犯了严重的操守问题﹐但在匈国首都布达佩斯却俯拾皆是。
　　二十五岁的精神分裂症病者诺瓦克﹐便是糊里胡涂地签了同意书﹐被关在医院里近两周。药厂声称他并没提出异议﹐但诺瓦克说﹕「当你被扣留﹐并处于这样的情况﹐你根本不会明白同意书的内容。」

穷国病人两条路﹕一是病死二是试药

　　世界制药业的操守问题令病人的知情权备受剥削﹐这情况在贫穷国家特别严重﹐皆因它们的医疗资源匮乏﹐人们别无他选﹐视研究为唯一康复的机会﹐令西方国家的研究员很易找到愿意测试新药的病人﹐但这些病人同时没有得到有如西方病人所获得的医疗保障。
　　像中﹑东欧医院﹐都挤满了得不到适当治疗的精神病人﹐但只要他们接受新药测试﹐就立刻可获特别照顾。

东欧病人试药获厚待

　　在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工作的精神科医生洛伊瓦里说﹕「病人知道最好的待遇便是试新药。若不参加测试﹐你便要继续在一大堆病人中挣扎。我不认为病人是被迫参与计划﹐但情况就是这样。」
　　五十八岁的特罗斯是洛伊陶瓦里的病人之一。他三十多年来不断进出医院﹐他说所以参加测试﹐是因为能得到医生的照料。他说﹕「只要定期有药吃和医生观察病情﹐我很乐意参与测试。」特罗斯说他签署的同意书「像一纸合约」。他记得研究员声称测试药物唯一可能出现的副作用是头痛﹐但他说﹕「老实说﹐我记不起他们说的一切﹐因我的病情正在恶化。」
　　内布拉斯加大学医学中心副院长普伦蒂斯表示﹐在美国的精神病患者可得到较大保障。审查新药试验的道德委员会可能会鼓励试验者请一位代表来维护其利益﹐或邀请一位不属于研究小组的人士旁听整个咨询过程﹐确定没有问题才答允。病人只要一康复﹐研究人员要再得病人同意才能继续。

美国品牌壮胆甘冒险

　　但在东欧﹐病人得到的保障少得多﹐单是「美国」二字便足以让他们答应尝试新药。四十五岁的布达佩斯精神分裂病人泰尔耶克﹐答允美国强生药厂测试一种名叫risperidone的新药﹐虽然她明白同意书上列明的新药的危险性﹐但她相信美国产品﹐因此仍参加测试。她说﹕「我相信他们能令我早点康复。」

学者﹕欠医疗基础难讲道德

　　波士顿大学医疗法律系系主任安纳斯称﹕「我认为在一个连基础医疗服务也缺乏的地区﹐根本不存合乎道德的测试。」

应征实验员变试药白老鼠

　　二十七岁的爱沙尼亚人凯尔德﹐是其中一个在成为新药白老鼠前﹐未获充分咨询便签下同意书的不幸者。

招聘广告﹕送瑞士机票

　　凯尔德有天从报上阅得某种维生素招请实验人员的广告。广告列明成功应征者可获来回瑞士的机票﹑在一间环境舒适的诊所度过两周﹐并拿到是他薪金数倍的数百美元收入。
　　凯尔德毅然提出申请﹐于十月乘飞机远赴瑞士景色怡人的巴塞尔。但他抵达目的地时﹐才知道所谓当「实验人员」﹐其实是接受连串药物测试。他虽有退出之意﹐但鉴于人生路不熟﹑语言不通﹑费用等问题﹐他不得不在一份用德语写成的同意书上签字﹐内容却全不知。接下两周﹐他吞下大量不知名药片。
　　该诊所最后被瑞士当局关闭。警方正调查诊所有否违反病人权利及伪造药物和尿液测试结果﹐警方称诊所关闭前﹐曾为世界著名制药厂进行一百六十一种药物测试。